吾玩文学 www.5wwx.com,九龙刀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朱-桢神色慌张的道:“这样是否妥当?”万家栋命捕快在外面候着,小声道:“没有什么不妥呀。”朱-桢道:“殿下是真正皇子,并非钦命要犯,将来事发我们会被砍头的!”“我们说他是钦命要犯,他就是钦命要犯,处决之后,就一了百了。”“我们的良心会不安的。”“良心不值百万两白银。”“我们会愧对祖先。”“祖先不及眼前的荣华富贵实际。”“既然无归宗之心,杀哈山克是为了偿债,现在我已经不欠牛家了。”“家栋哥,毕竟我们是牛、方二家的人。跟万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。”“擒住方少飞以后,他们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,将来获利最大的,你就算是第一人。”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“这还不简单,贞儿姑姑断绝了皇上的所有子嗣,日后一旦驾崩,甚至演出逼宫闹剧,你是当然的继位大统的人。”“只怕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,将来天下还是万家的。”“傀儡有什么不好,比一个穷酸御史的儿子,或者山野猎人要强上千百倍。”取下方少飞的“九龙刀”佩在自己的身上,万家栋又道:“朱-桢,人生在世,富贵荣华最重要,别三心二意,你曾答应过我,不论事情如何演变,我们要步调一致,祸福与共,永远是兄弟。”朱-桢本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,兼之心理矛盾,举棋不定,怎禁得起野心勃勃的万家栋一再游说,卒告被其所感,欣然答道:“好吧,你怎么说就怎么办!”万家栋叫两名捕快进来,架着方少飞往外走,贺寡妇傻愣愣的道:“捕爷,你们抓错了人了。”早先发话的捕快似是一个小头目,道:“你说真凶是谁?”贺寡妇指着万家栋,道:“是他!”小头目脸一沉,道:“住口!万太师家的孙少爷怎会是杀人凶手,再胡说八道,小心连你也一起抓起来。”万家栋目泛凶芒,恶狠狠的瞪着她,加上一句:“当心祸从口出!”蓦在此刻,猛听方少飞大叫一声:“嗨!”他的“玄天大法”内力浑厚,运行百骸,威力无边,猛然震撞之下,穴道应声而解。余威所及,两名捕快元宝翻身,栽倒在丈许之外。变生肘腋,事变突如其来,万家栋方自一惊,手刚摸住刀柄,还没有来得及拔,一股强风已兜体袭到,万家栋举臂格架,完全是本能的反射,招式仅递出一半,立被方少飞的“玄天大法”震得离地飞起来。方少飞好快的动作,接踵弹飞而起,就在半空中,夺回“九龙刀”再补一拳,惨叫一声中,万家栋从上升之势变为急坠,落地后身形一阵摇晃,张嘴喷出一口鲜血,终于支持不住,一屁股坐下去。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方少飞投之以恩,万家栋报之以仇,盛怒之下,怎会给他任何喘的机会,刷的一声,光芒四射,璀璨夺目“九龙刀”业已在握,照准他的头颅砍下去。然而,一转念间,他想到了牛兴夫妇来。当年如果不是牛家收留,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今天。为此,牛家付出了血的代价,双双亡命西山。而牛大狗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,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人,也是自己唯一可以报答的对象。姑不论万家栋如何阴狠毒辣,诡诈百出,做多少丧心病狂的恶事,方少飞实在不忍心断了牛家这条根,起码他不能死在自己的刀下。于是,他咬着牙,忍着痛,收回“九龙刀”痛苦万分的道:“你滚吧,最好永远不要再让我碰见你。”贺寡妇与三名捕快早就吓跑了,朱-桢仍在院子里正感进退两难,闻言忙搀着万家栋,悄然退走。不知何时,房顶上又多了一个人,是布笠人,方少飞弹身上房,歉然地说道:“对不起,弓先生,我刚才差点杀了牛大狗。”出乎意料之外,布笠人说道:“其实,你应该杀掉他。”“前辈改变主意了。”“是他自作孽。”方少飞道:“他是牛家唯一的根,我实在下不了手。”“以他的心性行为,你不杀他,他迟早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。”“嗯!我看他满脑子功名利禄,一肚子的富贵荣华,已经迷失了自己。”“也是万德山大梁不正,管教偏差下的牺牲者。”二人越屋而过,迈步前行,方少飞道:“弓先生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们已得到‘九龙刀’。”布笠人道:“昨天夜里老夫便知道了,是东丐金帮主告诉我的,老夫此来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个喜讯。”“什么喜讯!”“关于纪宫人那边的事。”“是不是她老人家已经见到皇上了?”“岂止是见到而已,皇上得知自己有一个皇子流落民间时,高兴的不得了,决定马上与你见面,老夫正是为此而来。”方少飞忍不住心情一阵激动,道:“我们现在就进宫去见驾?”布笠人说道:“我们到恭亲王府去见驾。”“为何要在恭亲王府?”布笠人道:“自然是为了避开万贞儿的耳目。”“连皇上都怕他?”布笠人道:“妖妇羽毛已丰,不得不有所顾忌。”“哦!”“另外,彭女侠与少俊的后事老夫已料理完毕。”方少飞道:“弓先生义薄云天,少飞铭感五内。”“见到方夫人的时候,请尽量少提少俊的事。”“我娘还不晓得少俊哥已死?”“已经知道了,曾多次昏厥,为免再生意外,最好绝口不提。”“我知道,刚才万家栋曾提及,妖妇又定下毒计,准备要抓我娘,我真担心那个废弃的酒坊会被他查到。”“事实上酒坊已经被雷霆的人查到,万幸老夫事先得到消息,方夫人与林玲母女先一步离开。”“她们到哪里去?”“都在恭亲王府等你。”不错,林玲,林夫人,方夫人都在恭亲王府,他们都齐集在一间花厅里,林玲母女坐在左边,方夫人居右,再过去是恭亲王朱见瑾,宪宗皇帝朱见琛则与纪宫人坐在正当中。皇上今天身着便服,神采奕奕,显得特别兴奋,纪宫人则是。一袭剪裁合身的宫装,雍容华贵,明丽清新,与在“安乐宫”时所见判若二人。他们正在谈论着,问题的焦点,全部集中在方少飞一个人的身上。皇上甚是平易近人,一点架子也没有,已当众封纪宫人为贵妃,这时,笑笑道:“纪贵妃,你说那孩子像朕,这可是真的?”纪贵妃笑容满面的道:“皇上亲生的儿子,当然像皇上,问问方夫人当知臣妾之言非虚。”朱见琛念儿心切,当真对方夫人说道:“纪贵妃说的可是实话?这孩子的容貌与朕相较如何?”方夫人连忙扑跪在地,朱见琛摆摆手,道:“这是恭亲王府,并非金銮宝殿,一切礼数全免,大家随随便便的谈天说地,不要拘束。”“是,陛下!”方夫人回归原位,正容说道:“娘娘之言句句实话,殿下的容貌身材,举止行动,跟皇上的确十分相像。”林玲道:“殿下行侠武林,仗义江湖,宅心仁厚,为人刚正,尤其迭逢奇遇,目前已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。”你一言,我一语,朱见琛见儿的心情更为迫切,双眼直瞪瞪的瞧着窗门口,说道:“可是,这孩子怎么现在还没有来?”来字尚未落地,布笠人首先飘然而现,接着方少飞也到了,跨步而入,跪倒在的朱见琛座前丈许处,高呼:“儿臣叩见父皇,吾皇万岁万万岁!”朱见琛招招手,急声说道:“快别多礼,过来让朕瞧瞧你。”方少飞躬身应诺,举步向前,朱见琛上上下下,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个够,直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。连说:“这是我的孩子,这的确是朕亲生的儿。”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实,方少飞无可置疑,但陡然间与父母聚在一起,总有如在梦中的感觉,傻乎乎的站在原地,在心底深处问自己:“这是真的吗?我是不是在做梦?”纪贵妃的感受却是真实的,二十年的苦难总算熬出了头,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儿子,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,当方少飞跪倒在她的面前时,纪贵妃情绪激动,将方少飞拥入怀中,终至泪下如雨,泣不成声。方少飞同样很激动,良久,良久后,才悲不自胜的说道:“当儿臣入大内的时候,难怪弓先生会安排我先去‘安乐宫’,你老人家又对我那么好,原来是儿臣的亲生的娘,要是当时我确知自己的身份,拚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见到父皇。”纪贵妃替儿子擦着眼泪,自己的眼泪却流个不停,道:“孩子,你哪里知道,整个后宫全部落在万贞儿的掌握之中,为了你的安全,谁也不敢掉以轻心,为了我们母子见一面,弓先生可谓煞费苦心,他可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。”方少飞道:“听说还有一个假面人,他也是我们的大恩人。”纪贵妃说道:“没错,他们两位都是武林奇侠,世外高人,没有他们两位仗义相助,你早在二十年前便遭了万贞儿的毒手。”布笠人身份如谜,方少飞已习以为常,但布笠人在皇上,纪贵妃,恭亲王的面前,依旧是那一身打扮,不曾以真面目示人,则显得颇不寻常,从而也足以表明,布笠人绝非等闲人物。方少飞上前向布笠人以跪拜之礼叩谢,布笠人忙将他拉起来,道:“殿下,老夫只是适逢其会,不足言谢,第一个该谢的人应该是抚养你二十年的义母。”方夫人当然该谢,为了他们方家几乎损失两个儿子,方御史尚在狱中,方少飞双膝跪地;才磕一个头,方夫人便忙不迭的阻止道:“殿下快别这样,这样会折煞老身的。”方少飞坚持不肯,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。方夫人道:“请殿下上坐,容民妇以大礼参驾。”方少飞呆了一呆,道:“娘!使不得,这当真会折煞孩儿的,我永远是你老人家的儿子。”方夫人缓缓说道:“君臣有别,礼不可废。”方少飞以坚定的语气说道:“不!养育之恩大如天,做儿子的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母亲的参拜。”母子二人相持不下,纪贵妃笑道:“算了,难得他有这一份孝心,你也就别再坚持,哀家代皇上作主,方,林二家抚养照顾皇子有功,除日后另有封赏外,从即刻起,叩拜之礼概免。”“谢娘娘恩典!”方夫人唯唯应诺,退回原位。纪贵妃道:“当年我们母子分手时,哀家曾交给假面人半只玉镯,不知此物是否仍在方家?”方夫人不但带来半截翠绿色的玉镯,连方少飞当年所穿的部分衣物也一并携来,送至纪贵妃面前。纪贵妃取出另外半截玉镯。至此,朱见琛,纪翠绫,方少飞再也没有半丝半毫疑虑。恭亲王道:“皇子迄未命名,请皇兄赐名。”朱见琛沉吟一下,-道:“赐名-堂。”恭亲王进一步要求道:“朝廷不可一日无储君,-堂又是皇兄仅存的一位皇子,请皇兄册封-堂为东宫太子。”朱见琛早有打算,道:“-堂现在就是东宫太子。”东宫太子,就是未来的皇上,纪贵妃喜上加喜,眼中热泪盈眶的道:“-堂,还不快谢谢父皇隆恩。”方少飞倒不在乎这些,郑重谢恩后道:“儿臣有个不情之请,请父皇成全。”朱见琛笑容可掬的说道:“-堂,有什么事,你尽管直说就是,不必有所顾忌。”方少飞字斟句酌的道:“儿臣在想,为了方便行事,更为了父皇及朝廷的安危,此事暂不宜向外宣布,儿臣亦仍以方少飞自称,免被万贞儿父女得知后狗急跳墙,遽生哗变。”布笠人随声附和道:“陛下,万德山父女结党营私,经营有年,已结成一股不可轻忽的恶势力,皇上父子团聚殿下册封太子的事一旦泄漏,万贞儿确有狗急跳墙的可能。”朱见琛迟疑一下,道:“好吧,就照-堂的意思,暂且密而不宣。”方少飞说道:“义父方正,对儿臣恩重如山,林大人同样忠君报国,不畏险阻,不幸被万贞儿父女罗织罪名,身系囹圄,请父皇作主。”朱见琛闻言先是一声长叹,面有歉色,目光从方夫人、林夫人脸上一一扫过,缓缓说道:“朕一时不察,被万贞儿巧言所惑,以致误国误人,甚觉愧疚,方、林两位大人,忠心义胆,敢言直谏,乃国之栋梁,朕亦知之甚稔,但为防节外生枝,目前仍以暂羁刑部大牢为宜,朕当密令刑部,妥为护卫,不会让他们再受到半点委屈的。”恭亲王朱见瑾道:“皇兄所言极是,事到如今,此举不失为权宜之计,倘若将方正,林田甫贸然无罪开释,一定会让万德山生疑,滋生事端。”方少飞愤愤不平的道:“万贞儿父女一手遮天,为所欲为,不知道陷害了多少忠臣义士,造成了多少冤狱枉魂,难道天下苍生就活该倒霉,就该无限期的忍受煎熬与苦难?”言来慷慨激昂,义愤填膺,言外之意无疑在指责皇上昏庸误国,害人害己。纪贵妃,方夫人等人齐皆大惊失色,生怕激怒皇上,纷纷起身,欲为太子缓颊,不料,朱见琛却笑脸相迎,坦然接受,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。须知朱见琛并不是一位昏君,只是生性略嫌软弱,没有一定的主见,偏偏遇上一个貌美如花,能盲善道,又工于心计,野心勃勃的万贞儿,在她有计划的蒙蔽左右下,远君子而近小人,断绝了方正,林田甫等人的沟通渠道,根本不了解实际状况。现在既明白一切,顿觉昨非而今是,怎会为太子的直言所恼,闻言郑重其事的说道:“朕当然不能坐视他们父女继续为非作歹,让苍生受苦世人受难,一定要伸正义,除奸邪。”方少飞精神一振,道:“那就请父皇马上颁下旨意,将万德山,万贞儿,王立,雷霆等几个穷凶极恶的元凶主犯赐死,以平众怒。”朱见琛道:“雷霆等人恶性重大,罪在必死,但此非其时。”方少飞一怔,道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,要等到那一天?”恭亲王道:“万德山,万贞儿狼子野心,历经多年经营策划,羽毛已丰,目前东西二厂,锦衣卫,乃至大内禁卫,悉在他们掌握之中,他们的目标,并不以现状为满足,尚有进一步谋我大明江山的企图,如骤然将他等赐死,抗不从命乃意料中事,怕只怕情急生变,涂炭生灵,对皇上有所不利。”方少飞道:“这个万家栋亦曾透露,万家确有图谋我朱明江山的野心与计划,无论如何,我们不能再任由他们坐大。”恭亲王道:“事实上当皇兄得知事实真相,你得到‘九龙刀’的同时,就是全面反击行动的开始。”方少飞迫不及待的问道:“如何进行?”宪宗皇帝朱见琛道:“朕意以为,原则上应将打击面尽量缩小,将损害减至最少,以免祸连无辜,动摇朝廷根本。”方少飞道:“这儿臣同意,真正的罪魁祸首,仅仅是他们那一小撮人,余皆追名逐利的小人,或亡命之徒,不足为虑,父皇圣德,不欲妄加刀斧,固为仁者所当为,但树不倒猢狲焉散,还是要付诸实际行动才行,必须要有具体的步骤与方法才好。”恭亲王望了布笠人一眼,道:“这事弓先生筹思已久,早有成竹在胸。”不待方少飞开口,布笠人便自动说道:“皇上圣明,殿下妙谕,为免大肆杀戮,动摇国本,老夫筹得一计在此。”林玲焦急的说:“什么妙计?”布笠人道:“姑且定名为‘树身自腐之计’。”“请弓先生说的详细一点。”“老夫在想,如果能够在他们的核心内部点燃一把火,树身一毁,猢狲自散,严惩祸首,轻办从犯,正符合皇上仁心圣德。”“弓先生,点火要有火种,要有内应。”“醉侠卜常醒,牌仙包布书,铁掌游龙吴元俊就是最好的内应。”“火种呢?”“血手魔君与快刀王立的不和正是一个火种。”方少飞闻言大喜道:“谁来点火?”布笠人说道:“张敏是一个很好的人选。”方少飞说道:“此人唯利是图,恐怕靠不住。”“正因为他唯利是图,才易于掌握驱使。”“我是担心他会将消息出卖,弄巧成拙。”“请殿下勿须过虑,老夫会随时在他左右监督。”“那么,弓先生,你究竟打算如何进行?”布笠人说道:“此事必须因势利导,见机而为,急不得,一有眉目,自当随时奉告。”恭亲...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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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-桢神色慌张的道:“这样是否妥当?”万家栋命捕快在外面候着,小声道:“没有什么不妥呀。”朱-桢道:“殿下是真正皇子,并非钦命要犯,将来事发我们会被砍头的!”“我们说他是钦命要犯,他就是钦命要犯,处决之后,就一了百了。”“我们的良心会不安的。”“良心不值百万两白银。”“我们会愧对祖先。”“祖先不及眼前的荣华富贵实际。”“既然无归宗之心,杀哈山克是为了偿债,现在我已经不欠牛家了。”“家栋哥,毕竟我们是牛、方二家的人。跟万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。”“擒住方少飞以后,他们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,将来获利最大的,你就算是第一人。”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“这还不简单,贞儿姑姑断绝了皇上的所有子嗣,日后一旦驾崩,甚至演出逼宫闹剧,你是当然的继位大统的人。”“只怕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,将来天下还是万家的。”“傀儡有什么不好,比一个穷酸御史的儿子,或者山野猎人要强上千百倍。”取下方少飞的“九龙刀”佩在自己的身上,万家栋又道:“朱-桢,人生在世,富贵荣华最重要,别三心二意,你曾答应过我,不论事情如何演变,我们要步调一致,祸福与共,永远是兄弟。”朱-桢本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,兼之心理矛盾,举棋不定,怎禁得起野心勃勃的万家栋一再游说,卒告被其所感,欣然答道:“好吧,你怎么说就怎么办!”万家栋叫两名捕快进来,架着方少飞往外走,贺寡妇傻愣愣的道:“捕爷,你们抓错了人了。”早先发话的捕快似是一个小头目,道:“你说真凶是谁?”贺寡妇指着万家栋,道:“是他!”小头目脸一沉,道:“住口!万太师家的孙少爷怎会是杀人凶手,再胡说八道,小心连你也一起抓起来。”万家栋目泛凶芒,恶狠狠的瞪着她,加上一句:“当心祸从口出!”蓦在此刻,猛听方少飞大叫一声:“嗨!”他的“玄天大法”内力浑厚,运行百骸,威力无边,猛然震撞之下,穴道应声而解。余威所及,两名捕快元宝翻身,栽倒在丈许之外。变生肘腋,事变突如其来,万家栋方自一惊,手刚摸住刀柄,还没有来得及拔,一股强风已兜体袭到,万家栋举臂格架,完全是本能的反射,招式仅递出一半,立被方少飞的“玄天大法”震得离地飞起来。方少飞好快的动作,接踵弹飞而起,就在半空中,夺回“九龙刀”再补一拳,惨叫一声中,万家栋从上升之势变为急坠,落地后身形一阵摇晃,张嘴喷出一口鲜血,终于支持不住,一屁股坐下去。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方少飞投之以恩,万家栋报之以仇,盛怒之下,怎会给他任何喘的机会,刷的一声,光芒四射,璀璨夺目“九龙刀”业已在握,照准他的头颅砍下去。然而,一转念间,他想到了牛兴夫妇来。当年如果不是牛家收留,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今天。为此,牛家付出了血的代价,双双亡命西山。而牛大狗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,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人,也是自己唯一可以报答的对象。姑不论万家栋如何阴狠毒辣,诡诈百出,做多少丧心病狂的恶事,方少飞实在不忍心断了牛家这条根,起码他不能死在自己的刀下。于是,他咬着牙,忍着痛,收回“九龙刀”痛苦万分的道:“你滚吧,最好永远不要再让我碰见你。”贺寡妇与三名捕快早就吓跑了,朱-桢仍在院子里正感进退两难,闻言忙搀着万家栋,悄然退走。不知何时,房顶上又多了一个人,是布笠人,方少飞弹身上房,歉然地说道:“对不起,弓先生,我刚才差点杀了牛大狗。”出乎意料之外,布笠人说道:“其实,你应该杀掉他。”“前辈改变主意了。”“是他自作孽。”方少飞道:“他是牛家唯一的根,我实在下不了手。”“以他的心性行为,你不杀他,他迟早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。”“嗯!我看他满脑子功名利禄,一肚子的富贵荣华,已经迷失了自己。”“也是万德山大梁不正,管教偏差下的牺牲者。”二人越屋而过,迈步前行,方少飞道:“弓先生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们已得到‘九龙刀’。”布笠人道:“昨天夜里老夫便知道了,是东丐金帮主告诉我的,老夫此来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个喜讯。”“什么喜讯!”“关于纪宫人那边的事。”“是不是她老人家已经见到皇上了?”“岂止是见到而已,皇上得知自己有一个皇子流落民间时,高兴的不得了,决定马上与你见面,老夫正是为此而来。”方少飞忍不住心情一阵激动,道:“我们现在就进宫去见驾?”布笠人说道:“我们到恭亲王府去见驾。”“为何要在恭亲王府?”布笠人道:“自然是为了避开万贞儿的耳目。”“连皇上都怕他?”布笠人道:“妖妇羽毛已丰,不得不有所顾忌。”“哦!”“另外,彭女侠与少俊的后事老夫已料理完毕。”方少飞道:“弓先生义薄云天,少飞铭感五内。”“见到方夫人的时候,请尽量少提少俊的事。”“我娘还不晓得少俊哥已死?”“已经知道了,曾多次昏厥,为免再生意外,最好绝口不提。”“我知道,刚才万家栋曾提及,妖妇又定下毒计,准备要抓我娘,我真担心那个废弃的酒坊会被他查到。”“事实上酒坊已经被雷霆的人查到,万幸老夫事先得到消息,方夫人与林玲母女先一步离开。”“她们到哪里去?”“都在恭亲王府等你。”不错,林玲,林夫人,方夫人都在恭亲王府,他们都齐集在一间花厅里,林玲母女坐在左边,方夫人居右,再过去是恭亲王朱见瑾,宪宗皇帝朱见琛则与纪宫人坐在正当中。皇上今天身着便服,神采奕奕,显得特别兴奋,纪宫人则是。一袭剪裁合身的宫装,雍容华贵,明丽清新,与在“安乐宫”时所见判若二人。他们正在谈论着,问题的焦点,全部集中在方少飞一个人的身上。皇上甚是平易近人,一点架子也没有,已当众封纪宫人为贵妃,这时,笑笑道:“纪贵妃,你说那孩子像朕,这可是真的?”纪贵妃笑容满面的道:“皇上亲生的儿子,当然像皇上,问问方夫人当知臣妾之言非虚。”朱见琛念儿心切,当真对方夫人说道:“纪贵妃说的可是实话?这孩子的容貌与朕相较如何?”方夫人连忙扑跪在地,朱见琛摆摆手,道:“这是恭亲王府,并非金銮宝殿,一切礼数全免,大家随随便便的谈天说地,不要拘束。”“是,陛下!”方夫人回归原位,正容说道:“娘娘之言句句实话,殿下的容貌身材,举止行动,跟皇上的确十分相像。”林玲道:“殿下行侠武林,仗义江湖,宅心仁厚,为人刚正,尤其迭逢奇遇,目前已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。”你一言,我一语,朱见琛见儿的心情更为迫切,双眼直瞪瞪的瞧着窗门口,说道:“可是,这孩子怎么现在还没有来?”来字尚未落地,布笠人首先飘然而现,接着方少飞也到了,跨步而入,跪倒在的朱见琛座前丈许处,高呼:“儿臣叩见父皇,吾皇万岁万万岁!”朱见琛招招手,急声说道:“快别多礼,过来让朕瞧瞧你。”方少飞躬身应诺,举步向前,朱见琛上上下下,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个够,直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。连说:“这是我的孩子,这的确是朕亲生的儿。”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实,方少飞无可置疑,但陡然间与父母聚在一起,总有如在梦中的感觉,傻乎乎的站在原地,在心底深处问自己:“这是真的吗?我是不是在做梦?”纪贵妃的感受却是真实的,二十年的苦难总算熬出了头,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儿子,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,当方少飞跪倒在她的面前时,纪贵妃情绪激动,将方少飞拥入怀中,终至泪下如雨,泣不成声。方少飞同样很激动,良久,良久后,才悲不自胜的说道:“当儿臣入大内的时候,难怪弓先生会安排我先去‘安乐宫’,你老人家又对我那么好,原来是儿臣的亲生的娘,要是当时我确知自己的身份,拚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见到父皇。”纪贵妃替儿子擦着眼泪,自己的眼泪却流个不停,道:“孩子,你哪里知道,整个后宫全部落在万贞儿的掌握之中,为了你的安全,谁也不敢掉以轻心,为了我们母子见一面,弓先生可谓煞费苦心,他可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。”方少飞道:“听说还有一个假面人,他也是我们的大恩人。”纪贵妃说道:“没错,他们两位都是武林奇侠,世外高人,没有他们两位仗义相助,你早在二十年前便遭了万贞儿的毒手。”布笠人身份如谜,方少飞已习以为常,但布笠人在皇上,纪贵妃,恭亲王的面前,依旧是那一身打扮,不曾以真面目示人,则显得颇不寻常,从而也足以表明,布笠人绝非等闲人物。方少飞上前向布笠人以跪拜之礼叩谢,布笠人忙将他拉起来,道:“殿下,老夫只是适逢其会,不足言谢,第一个该谢的人应该是抚养你二十年的义母。”方夫人当然该谢,为了他们方家几乎损失两个儿子,方御史尚在狱中,方少飞双膝跪地;才磕一个头,方夫人便忙不迭的阻止道:“殿下快别这样,这样会折煞老身的。”方少飞坚持不肯,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。方夫人道:“请殿下上坐,容民妇以大礼参驾。”方少飞呆了一呆,道:“娘!使不得,这当真会折煞孩儿的,我永远是你老人家的儿子。”方夫人缓缓说道:“君臣有别,礼不可废。”方少飞以坚定的语气说道:“不!养育之恩大如天,做儿子的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母亲的参拜。”母子二人相持不下,纪贵妃笑道:“算了,难得他有这一份孝心,你也就别再坚持,哀家代皇上作主,方,林二家抚养照顾皇子有功,除日后另有封赏外,从即刻起,叩拜之礼概免。”“谢娘娘恩典!”方夫人唯唯应诺,退回原位。纪贵妃道:“当年我们母子分手时,哀家曾交给假面人半只玉镯,不知此物是否仍在方家?”方夫人不但带来半截翠绿色的玉镯,连方少飞当年所穿的部分衣物也一并携来,送至纪贵妃面前。纪贵妃取出另外半截玉镯。至此,朱见琛,纪翠绫,方少飞再也没有半丝半毫疑虑。恭亲王道:“皇子迄未命名,请皇兄赐名。”朱见琛沉吟一下,-道:“赐名-堂。”恭亲王进一步要求道:“朝廷不可一日无储君,-堂又是皇兄仅存的一位皇子,请皇兄册封-堂为东宫太子。”朱见琛早有打算,道:“-堂现在就是东宫太子。”东宫太子,就是未来的皇上,纪贵妃喜上加喜,眼中热泪盈眶的道:“-堂,还不快谢谢父皇隆恩。”方少飞倒不在乎这些,郑重谢恩后道:“儿臣有个不情之请,请父皇成全。”朱见琛笑容可掬的说道:“-堂,有什么事,你尽管直说就是,不必有所顾忌。”方少飞字斟句酌的道:“儿臣在想,为了方便行事,更为了父皇及朝廷的安危,此事暂不宜向外宣布,儿臣亦仍以方少飞自称,免被万贞儿父女得知后狗急跳墙,遽生哗变。”布笠人随声附和道:“陛下,万德山父女结党营私,经营有年,已结成一股不可轻忽的恶势力,皇上父子团聚殿下册封太子的事一旦泄漏,万贞儿确有狗急跳墙的可能。”朱见琛迟疑一下,道:“好吧,就照-堂的意思,暂且密而不宣。”方少飞说道:“义父方正,对儿臣恩重如山,林大人同样忠君报国,不畏险阻,不幸被万贞儿父女罗织罪名,身系囹圄,请父皇作主。”朱见琛闻言先是一声长叹,面有歉色,目光从方夫人、林夫人脸上一一扫过,缓缓说道:“朕一时不察,被万贞儿巧言所惑,以致误国误人,甚觉愧疚,方、林两位大人,忠心义胆,敢言直谏,乃国之栋梁,朕亦知之甚稔,但为防节外生枝,目前仍以暂羁刑部大牢为宜,朕当密令刑部,妥为护卫,不会让他们再受到半点委屈的。”恭亲王朱见瑾道:“皇兄所言极是,事到如今,此举不失为权宜之计,倘若将方正,林田甫贸然无罪开释,一定会让万德山生疑,滋生事端。”方少飞愤愤不平的道:“万贞儿父女一手遮天,为所欲为,不知道陷害了多少忠臣义士,造成了多少冤狱枉魂,难道天下苍生就活该倒霉,就该无限期的忍受煎熬与苦难?”言来慷慨激昂,义愤填膺,言外之意无疑在指责皇上昏庸误国,害人害己。纪贵妃,方夫人等人齐皆大惊失色,生怕激怒皇上,纷纷起身,欲为太子缓颊,不料,朱见琛却笑脸相迎,坦然接受,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。须知朱见琛并不是一位昏君,只是生性略嫌软弱,没有一定的主见,偏偏遇上一个貌美如花,能盲善道,又工于心计,野心勃勃的万贞儿,在她有计划的蒙蔽左右下,远君子而近小人,断绝了方正,林田甫等人的沟通渠道,根本不了解实际状况。现在既明白一切,顿觉昨非而今是,怎会为太子的直言所恼,闻言郑重其事的说道:“朕当然不能坐视他们父女继续为非作歹,让苍生受苦世人受难,一定要伸正义,除奸邪。”方少飞精神一振,道:“那就请父皇马上颁下旨意,将万德山,万贞儿,王立,雷霆等几个穷凶极恶的元凶主犯赐死,以平众怒。”朱见琛道:“雷霆等人恶性重大,罪在必死,但此非其时。”方少飞一怔,道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,要等到那一天?”恭亲王道:“万德山,万贞儿狼子野心,历经多年经营策划,羽毛已丰,目前东西二厂,锦衣卫,乃至大内禁卫,悉在他们掌握之中,他们的目标,并不以现状为满足,尚有进一步谋我大明江山的企图,如骤然将他等赐死,抗不从命乃意料中事,怕只怕情急生变,涂炭生灵,对皇上有所不利。”方少飞道:“这个万家栋亦曾透露,万家确有图谋我朱明江山的野心与计划,无论如何,我们不能再任由他们坐大。”恭亲王道:“事实上当皇兄得知事实真相,你得到‘九龙刀’的同时,就是全面反击行动的开始。”方少飞迫不及待的问道:“如何进行?”宪宗皇帝朱见琛道:“朕意以为,原则上应将打击面尽量缩小,将损害减至最少,以免祸连无辜,动摇朝廷根本。”方少飞道:“这儿臣同意,真正的罪魁祸首,仅仅是他们那一小撮人,余皆追名逐利的小人,或亡命之徒,不足为虑,父皇圣德,不欲妄加刀斧,固为仁者所当为,但树不倒猢狲焉散,还是要付诸实际行动才行,必须要有具体的步骤与方法才好。”恭亲王望了布笠人一眼,道:“这事弓先生筹思已久,早有成竹在胸。”不待方少飞开口,布笠人便自动说道:“皇上圣明,殿下妙谕,为免大肆杀戮,动摇国本,老夫筹得一计在此。”林玲焦急的说:“什么妙计?”布笠人道:“姑且定名为‘树身自腐之计’。”“请弓先生说的详细一点。”“老夫在想,如果能够在他们的核心内部点燃一把火,树身一毁,猢狲自散,严惩祸首,轻办从犯,正符合皇上仁心圣德。”“弓先生,点火要有火种,要有内应。”“醉侠卜常醒,牌仙包布书,铁掌游龙吴元俊就是最好的内应。”“火种呢?”“血手魔君与快刀王立的不和正是一个火种。”方少飞闻言大喜道:“谁来点火?”布笠人说道:“张敏是一个很好的人选。”方少飞说道:“此人唯利是图,恐怕靠不住。”“正因为他唯利是图,才易于掌握驱使。”“我是担心他会将消息出卖,弄巧成拙。”“请殿下勿须过虑,老夫会随时在他左右监督。”“那么,弓先生,你究竟打算如何进行?”布笠人说道:“此事必须因势利导,见机而为,急不得,一有眉目,自当随时奉告。”恭亲...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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